回乡隔离抗疫记

时间:2021-08-25 10:15:14      字体:  打印  播放

蓦然惊魂

不时会想起1月15日下午,路过汉口火车站时的情景。当时那里,人头攒动,人流不息。吃饭的人平静,候车的人安心,进站的人守秩序,与平日毫无二致。似乎没看到有人戴口罩,也没感受到丝毫的危险气息,没有数日后的人人自危、如临大敌的感觉。旅客们是如我一样懵懂无知,还是侥幸大意呢?

那么,他们当中有没有人感染病毒呢?后来命运如何?想起彼时彼境,恍若隔世,如在梦中,而惊魂之后回忆,他们真切地浮现在眼前。真为他们感到担心。虽然想不清他们的面容,但是知道,他们是无辜的我的同类……

早在2020年元月初,就在手机上,陆续看到武汉有8人感染未知病毒肺炎的消息。因为历来对非官方媒体的半信半疑,便没把这种消息当回事。其实,后来知道,早在2019年12月,这种肺炎的病例,就在武汉被发现并上报疾控部门……

于是,我按计划回老家过年。预订了机票、火车票,然后在2020年1月15日,即放假的次日,从温州乘机到武汉,然后经汉口火车站乘高铁到十堰,再从十堰乘客车,回到老家竹溪县蒋家堰镇。

其时,正好是腊月底。蒋家堰镇是鄂陕边贸重镇,腊月底十分热闹,到集镇大街上购置年货的人很多,商户的生意非常兴旺。各色年货,琳琅满街,尤其是卖红对联、红灯笼的地摊和门面,把集镇的年味烘托得十分浓郁。

集镇上熙熙攘攘,人们的表情喜气洋洋。他们,包括我,乃至中国很多人,不知道,一场巨大的灾难就埋伏在武汉,一种可怕的病毒正觊觎着人类,将在数日后如无形四散的浊流,如潘多拉盒子打开后纷飞的黑色蝙蝠,流布四方,飞向人群。它看不见,摸不着,却令人人自危。

除夕那日,按惯例,我和弟弟们贴对联、挂灯笼,妹妹和弟媳做饭,然后一家人围坐一席,吃团年饭。又一次难得的团聚、珍贵的团圆。我们甚至商定好了去平利县舅舅家、黄土岭姑姑家拜年的日期,并一一打了预告电话。

其实,除夕的下午,情况已呈异样。读大学的侄儿信息灵通,要求父母和其他人戴上口罩。我去水坪镇纪家山给岳父岳母上坟,街上极少有车。后来,以很高的价钱完成了这个心中的大事,在车上发现司机都已戴上口罩。

正月初一,信息显示,武汉当日宣布封城,各地随后采取相应措施。突然意识到,我是家人之中离病毒最近的。汉口火车站离人们所说的病毒发源地的华南海鲜市场非常近。那里可谓是病毒外传的中转站。这样一想,蓦然心惊,惊魂难定。正月初一的晚上,辗转反侧,不时想到:我会不会感染上了病毒呢?这个念头让我冷汗直冒……

如果我感染上了病毒,那么,这两日团聚的家人,尤其是一起吃团年饭的所有亲人,会不会也受牵连呢?他们即使不感染病毒,肯定也会被隔离。

我的2020年春节,就这样从喜庆到惊魂。怕大家担忧害怕,表面上我不动声色,然而巨大的阴影和恐惧,笼罩我的身心,压迫我的神经。

当然,害怕之余,我也抱有侥幸心理,不断暗示自己:要相信自己的免疫力,也相信自己的运气——不会每一个路过汉口火车站的人,都会遭遇病毒。

现在,整个“禁足”的正月过去了,中途我及时到村委会报告、登记了行程,一直主动自我隔离,至今身体健康,说明了我的万幸:没有染上病毒。

惜福克艰

福是惜来的,不是争来的。即使疫情期间,也有别样的福,值得珍惜。

数十年间,第一次有超长假期陪母亲,能感觉到母亲的开心,最是一种福——亲情之福。日升日落,早睡晚起;一日三餐,饭菜可亲;围炉夜话,夜静时缓,是清净之福。疫情管控封了出行路,但偏远山乡,门前屋后尚有小片田野可漫步,且晨观画屏白云出岫,暮望关垭晚霞渐熄,还等到了左溪坝的菜花黄、猫子沟樱桃花开,乃守望春天、亲近自然之福。

当然,疫情肆虐的艰难时分,管控严峻,工作暂停,生活不便,“禁足”的憋屈,恐慌的气氛,信息的泛滥,也令人倍感煎熬和郁闷。疫情拷问人类的良知良能,也考验人的心态和克服困难的勇气及能力。其实,生活并没有“暂停”,只是猝然提高了难度。

春节及之后十来天,蒋家堰镇的防控举措,可称之为封镇。镇的主要路口被封堵,车辆不能通行,人员不能聚集、不能进出蒋家堰镇,戴口罩尚可在镇内有限制地走动;商户关门,可戴口罩去超市购物。

正月初二上午,蒋家堰集镇上,路人明显稀少。路过桥头的新合作超市,看到购物者不少,所购之物,大多是米面和蔬菜等生活必需品。联系网上看到的信息,遂敏感地意识到,隔离即将开始,时长难以预测,接下来的购物会十分不便,人们在储集生活物资。我赶紧走进超市,加入购物的队伍……

很快,我在温州工作的单位发来信息,要求2020年3月1日之前不回温州,3月1日后看情况、等通知。接着,每日在单位的钉钉上进行健康打卡;同时,尚在外地的老师建了微信群,开始每日在群里接龙汇报身体状况;单位领导和相关负责人先后给我打来电话,询问、提醒、问候……

随着疫情加重,管控加强。第二阶段的“禁足”是封村。人不能出村,村内可走动,但受到村镇卡点的执勤人员、巡逻者的警告和劝退;大超市购物,需要量体温和实名登记。这个阶段比较短,大约在2020年2月上旬。

看到了官方有关通知,我赶紧到蒋家堰镇蒋家堰村村委会,申报了自己的相关信息(返乡时间和路程),成为临时村民,接受其管理:每日量体温,并在本村返乡人员微信群里接龙打卡,汇报体温……

到了第三阶段——“封组”之后,咫尺之遥的猫子沟和集镇大街,都不能去了。街上户户闭门,唯一的声音,是时不时传来的边敲锣鼓边宣讲的声音。购物需找村组安排的人代购。

更紧迫的事情接连发生。首先是家里的液化气用完了,做饭成了问题。母亲非常焦虑。出售液化气的商户,就在集镇下街头,但下街头是出镇和去往小坝子村的路口,那里早已封堵,现在个人步行也不被允许。

突然想到,从我家老屋背后的山梁上翻过去,经梁子上的村路,就能走到蒋家堰镇下街头。于是,按这个路线,我和幺弟两人,抬着空气罐,翻山越岭,买回了一罐液化气。隔离中的一个生活大问题解决了,母亲如释重负。

疫情期间,时刻能感受人们对疫情的超级敏感和尴尬的人际距离。狭小的村组内,出门到附近田埂上、菜地边走走,偶遇路人,彼此会赶紧闪开。小孩子也戴着口罩,但没有这方面敏感,眼看迎面走过来,后面的母亲赶紧上前把那孩子拉开。没戴口罩的,远远看见人来,会立即拿出口罩戴上。

类似情况,去村委会时也遇到过。我走进村委会一间有人的办公室,说是外地回乡滞留老家,来登记的。坐在办公桌后的女士,得知我是途经武汉回乡的,赶紧连声说,你坐那边椅子上,坐那边椅子上。言外之意,要我离她远点。我赶紧退后,并解释说,我年前就回来了,呆老家20多天了,要有问题早有了……

其实,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更恼火的事情,是我的牙痛复发了。左侧最里端的板牙,是一颗被智齿顶破了的乱牙。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用母亲教的办法,泡黄莲水喝,口含白酒,等等,皆不能除痛。去药店买药,要过重重关卡,很麻烦,估计也难以解决问题。

在剧烈牙疼的驱动下,我戴上口罩,捂着嘴出门去镇医院。出村路口的执勤者得知我的情况,说了一句“走路边上,快去快回”,就放行了。

到了镇医院,见大门关闭,侧边出入里院的路口设了一个卡点。卡点也是分诊处,量体温,登记,然后进入。看到医院一楼有一间诊室的门牌是“五官科”,估计包括牙科,就走进去。坐诊的中年医生正是母亲说的邬医生。

邬医生果然经验丰富。给我做了钻去牙蛀、上药阻断牙神经的手术,牙疼马上减轻。又开了阿莫西林、黄连上清丸等药,一一在药盒上、药袋上写上医嘱,并交代5日之后去复诊。回到家里,按医嘱吃药,次日牙疼就基本止住。

数日之后,雪上加霜的牙疼完全痊愈。不禁感慨,现在的镇医院医疗条件很好,医生经验丰富,治病开药不仅有效,且非常实在,没有过度治疗。

遇见喜鹊

老屋对面的画屏山,是竹溪县古代八景之一——“画屏烟雨”所在地,又叫漂水岩。其基本形态,让人想到唐人对王羲之书法的评价,即“如松岩点黛,蓊郁而起朝云;飞泉涑玉,洒散而成暮雨。”

疫情期间,我每天在老家老屋的二楼,甚至上到楼顶,用眼睛与这个世界,尤其是画屏山,互相怅望勾连。目光的这边,是“禁足”的日常,目光那边,是寂静世界尽头的画屏山。但某日一早,我习惯性地从二楼露台的窗户,向左侧远方看过去,一句话突然涌上心头:画屏山一夜白头啊。难道,它也感知了山下远远近近的异样,忧患于这场空前的灾难么?

在这一带,乃至自县城到县域西部边界的众山中,嵯峨的画屏山,是最高峻的。春节前后,尽管低山平坝并没下雪,画屏山的山腰之上,却常常会积一层雪。这位在我眼中俊朗伟岸的男子汉,戴上了白色的冠冕,披上了白色的衣衫,似有悲伤之态。画屏山是有灵气的,想分担我们的痛苦。

我想近距离看看画屏山——疫情初期,附近山村尚可走动。于是,上到老屋背后的罗家梁子,南行到猫子沟。虽与蒋家堰集镇毗邻,但躲在罗家梁子背后,相对偏僻,猫子沟得以保存比较完好的乡村生态和景观。丘壑起伏,山梁质朴,村居弥漫烟火气。

走过猫子沟,偶尔有人从门口探头看过来,又赶紧缩回。农舍多是白瓷砖外墙,一层或两层,错落分布在山坳里。屋前屋后掩映竹林或树木,分布着菜畦和田地。有的农家小院前,还有池塘,更是一幅风水颇佳的乡村风景画。

现在的季候下,春天正在与冬天较量,正如人们正在与疫情抗争一样,猫子沟除少数常绿树之外,草木多枯黄,丘壑村舍萧索。但我知道,春天正缓缓靠近,这处拥有樱桃树、梯田、荷塘的山村,很快就会春色烂漫,何况它有岩岩清峙、草木蒙笼的画屏山为背景,将不仅美丽,且有山川焕绮的大气。

近年来的冬夏,每次回老家度假,不近不远的猫子沟,是我和弟妹们一起散步的好去处,便陆续写了一些有关猫子沟的小散文,发在市县的正式的或非正式的媒体上。结果,这处被我们誉为“后花园”的山村,逐渐受到远近人群的关注。尤令人欣慰的是,现在到猫子沟,看到这里成立了生态观光农业合作社。路边展牌上的规划图,若变成现实,此处的民生将会与风景一样美好。

作为猫子沟良好山村生态佐证的,是这里到处可听到鸟鸣,看到鸟的飞翔。最多的是喜鹊。喜鹊乃吉祥之鸟。喜鹊叫,喜事到。进入沟内,见高树的枝桠上,多有喜鹊筑的巢。时不时,会有喜鹊从眼前飞过,拖着长尾巴,发几声喳喳,让郁闷的心情,莫名喜悦和振奋。

蓦然看到,远处村委会附近的村路边,有一大群喜鹊,或栖或翔在几株树上。也许是挨近池塘和菜地这些容易觅食的地方的缘故,这群喜鹊的数量惊人,约有四十多只。

这群喜鹊,应该是一个家族。羽毛黑白相间、身体瘦长的它们,时翔于蓝天,时亭立于枝头;奋翅飞起,又翩然落下。成群结伙,顾盼灵巧,气定神扬。

那些花儿

疫情期间,父亲还在一生的爱好中坚守——他的抗疫行动,是画画。他天天晚上都画,白天洒扫院落、收拾好房间之后,也在画。看着父亲伏案作画的样子,蓦然有些感佩,赶紧拿出手机,选几个角度,给父亲拍了几张特写。

特写里,父亲穿着厚棉衣,俯身案前,拿着画笔,神情专注而放松。如此状态的创作,已成为父亲与时间相处的方式,成为父亲生活的寄托,全无功利,也无丝毫展示的想头。父亲不看电视,不用智能手机,他的世界狭小而专一。我想,这样的创作状态,也许真能成就好的作品、新的艺境。当然,我担心他因信息封闭,而贸然出行或应对不力,便每天都跟他交流疫情进展状况。

疫情给生活按了暂停键,也以一种极致的漫长“隔离”,迫使并提醒我们,尽早学会与时间温柔相处,安静承受无法避免的人生的孤独。

父亲把我从附近村路边折回的两支迎春花的枝条,插栽到后院花坛上,过两天看,竟然活了。他还画了一幅扇面画,就是用写生的方法,画的这两支迎春花……没想到,两支折断的迎春花的枝条,不仅活着,且活得更有生机,并活到了父亲笔下的艺术世界里,展露出别样的情趣和意境。

在父亲的画案上,有七幅花卉为主题的小型扇面画作,皆半弧形构图,花卉为主题。画面虽小,笔墨意趣并不纤弱、婉约。往往寥寥数笔而形神毕现,笔力劲健,线条伸展有力,花瓣设色饱满。写实与写意兼容,而色调以红黄等暖色为主,尤以红色居多,颇具喜庆气息。

父亲早年主攻山水,画作幅面宽大,风格大气、浑厚、苍郁。那么,以我的了解和认知,眼前这些花卉主题的小画作,显现出父亲趋向恬淡的心境,创作这些画有打发时间、修身养性的意趣,还有以画作的主题之通俗、色调之喜暖,以接地气、近世俗,并有排遣老年生活的单调孤寂的心理需要。

父亲要送我一幅画,让我在这七幅画作里选。我一边拍这些画,一边仔细再看一遍。画中的花卉,依次有水仙、荷花、山茶、牡丹、梅花、迎春花,等等。竟然还有仙人掌花。其实,在这个时间,我喜欢眼前所有画中的花。

不仅是因为这些花,色调喜庆、生机盎然,更因为这画中的每一种花,都在努力向这个寂静、忧伤的春天,宣示一种不屈不挠的生命力。我感悟,太平时日,艺术创作或为闲情逸致的雅趣之寄托,而在大灾难、大痛苦面前,艺术作品的精神价值增强了,它是通向心灵的温暖、力量和抚慰。

我放弃了水仙、荷花、牡丹、山茶这些常态情境下的常见花卉,也没有选择耐旱而卓然的仙人掌花,以及凌寒而毕竟风雅的梅花。我选择了迎春花。

也许是写生,也许是喜爱,迎春花这种“草根”花卉,在父亲的笔下特别茁壮、挺拔、繁茂。当春天还在无助地隐忍,当万物还在悄然萌发,紧贴地面的迎春花,就知道了春的消息,在各种各样荒芜、贫瘠的沟沟坎坎上,无遮无挡、毫不隐晦地开放了。不是一朵数朵,而是一串串、一丛丛。

迎春花一直质朴而低调地与大地、乡村相依为命、不离不弃,隐身在各类普通植物的中间,不夺目、不高蹈。迎春花,报春、迎春,不争春。

我把这幅迎春花的扇面画,置于我的书房。它抚慰我“隔离”中的寂寞,以勃勃生气和不屈的生命力,鼓励我在这个忧伤的春天对春天的漫长守望。

悲欣交集

这是一个悲欣交集的春天。我在老家老屋,每天都能听到不远处,镇政府屋顶上高音喇叭的广播。除播送疫情防控通知外,广播会反复播放一首歌曲——《祝你平安》。“你的心情,现在好吗?你的脸上,还有微笑吗?人生自古,就有许多愁和苦,请你多一些开心,少一些烦恼……生活的路,总有一些不平事,请你不必太在意,洒脱一些过的好……”

歌声轻柔、温暖、美好,充满慰藉。我能想到女歌者姣好的面容、甜美的微笑。歌曲选得非常契合时间和情境,每一句歌词都能抚摸到人的心坎上。

但巨大的灾难,巨大的寂静,巨大的不方便,让如此温柔的祝福,显得苍白无力。日暮时分,歌声想起,弥漫我所在的二楼露台,以淡淡的却无边无际的忧伤气息,包围了我,令我的身心,如深陷一片汪洋的凉水中一般。

作为平凡的个体,不能做逆行者,不能上抗疫的前线,跟无数湖北人和很多中国人一样,唯一的抗疫行动,是不动。

门外就是远方,每一粒粮食和每一片蔬菜都成为诗。每天陪着母亲,一日三餐,楼上楼下,屋前屋后……希望一觉醒来,有解禁或研制出疫苗、筛选出特效药的好消息。但每天,从微信和电视里得到的消息依然是,病例在增加。疫情威胁,如庞大的阴霾笼罩中国,近在咫尺,近在呼吸之间。煎熬,忍耐,坚守,大约是此时很多人的状态和心态。

当然,还有许多欣慰。除了亲情,阳光也是这个时间的温暖和抚慰。身体长霉了,散步的习惯驱动我的脚步。但是,只能在门前的田埂和屋后的坡地,这狭小的范围内散步。毕竟是乡村,这狭小区域内,也是满眼初春的气象,草木、蔬菜、河流,都是蓄势待发的样子。惩罚了人类的大自然,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依然按自己的节奏,不慌不忙地,缓缓复苏。人间不同,山河依旧。

在屋后山坡的土坎上,我又看到了迎春花。黄色的小花朵缀连成串,开得谦卑低调,却坚韧、率性,外表质朴而不乏素雅。于是,弯腰折了两支迎春花的枝蔓,拿回家。这样,我的住处有了两种迎春花——画框里父亲笔下的迎春花,案上玻璃瓶中插的迎春花。

折断的迎春花枝条,插到水土中,就能成活、开花。这种折断而依然能活的生命力,十分可贵,此时又是非常好的提示。

又一个傍晚时分,我在老屋的二楼,听到镇政府的高音喇叭在播放另一首歌曲——《祈祷》。“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啊,多少祈祷在心中,让大家看不到失败,叫成功永远在……让欢喜代替了哀愁呀,微笑不会再害羞……”。

现在是3月2日。我在老家老屋“禁足”已达35天。虽然生活不便,心情抑郁,渴望出行,但要感谢故乡,在这个疫情泛滥的寂静春天,收留并呵护了我,让我有一段长长的陪护母亲的时间;相对于城市尤其是武汉等地的完全“禁足”,我在老家,由于不是疫区,僻居静谧山村,在村内狭小的山野,尚有一点点活动时空,且能亲近自然,已属非常幸运。

就记录到这里吧。希望后面都是好消息。最好的消息来临之时,就是我暂时离开故乡、离开母亲的时间。

故乡和母亲之所以令人怀想,因为有远方;平淡的日常之所以珍贵,是因为有灾难。那么,珍惜吧,珍惜故乡、母亲、亲情,还有平淡的日常。

这个寂静春天,有忧伤、煎熬、恐惧,也有坚强、战斗、大爱。一个没有机会在“一线”做逆行者的普通人,疫情期间琐事随感的记录,主要是为留给自己,载入记忆。当然,历史是由个体经历组成的,记录或会有一点见证意义吧。(阚韶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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