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粮细作,杂粮巧作,作岀味道,作出情怀是竹溪人善食善厨的佐证,是竹溪人的秉性使然。
我们这代人,从小是吃粗粮长大的,相比我们的父辈,我们要幸运得多,因为我们避开了大饥荒和动荡的年代,而这些对于我们的后辈来说,他们觉得是匪夷所思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读中学,学校食堂的伙食以糊豆儿(玉米粥)和面条为主,长期是没有菜的,我们都是从家里带一瓶盐菜或酱个儿之类的咸菜或腌菜,一吃就是一个星期。
缺衣少食的年代,身体发育的时期,别说是营养搭配,别说是零食小吃,就是细米白面也是少有,每天吃饭的时候,便是一天最愉快的时刻。就着咸菜、腌菜,吃着糊豆儿、面条,口腹之欲无比满足,若是有其他粗粮换换花样,那简直就是打牙祭。
进入九十年代,经济飞速发展,细米白面、鸡鸭鱼肉丰盈,营养过剩成了很多人的累赘,特别是年纪大一些的人,隔三差五的想吃粗粮,一是要用粗粮刮一刮肚子里过剩的油水,二是回味当年的味道,因而食起粗粮也有打牙祭的感觉。
竹溪人的好(四声)吃、会吃和善厨是出了名的,竹溪粗粮食品不仅花样多,而且极具地方特色。
合渣、浆水米汤、懶豆腐米汤、甜浆子是用豆腐或豆腐的附属物煮制而成的粗粮主食。它们的相似性使得很多人傻傻的分不清。
把黄豆浸泡后磨碎,加少许大米和白菜叶一同煮制,这便是合渣。
打豆腐(即做豆腐)时,点浆后,豆腐凝结,剩余的便是浆水。当年的浆水是有两大用处的,一是用来洗床单、被面,二是用来煮浆水米汤。据老一辈人说,用浆水浆床单被面,更省力也更干净,而且浆过的床单被面不长風子,这其中的原理我到现在也没琢磨明白。
用浆水煮大米,便是浆水米汤。浆水米汤煮熟后,面上加上几大块老豆腐,小火酣上半个钟头,便是懒豆腐米汤。浆水米汤与懒豆腐米汤的区别只在于后者加了豆腐。
用豆浆与大米同煮便是甜浆子,其中也可以加一些豆腐。
吃这四种粗粮米汤不需要多余的菜搭配,但一碗芫荽辣子是不能少的,若再来一盘炒豆渣面儿,那便是一种绝配。
锅巴饭是很多人趋之若骛的美食。柴火灶铁锅锅巴,才算正宗。做锅巴饭火候是关键,金黄亮色并略带糊味儿的锅巴(竹溪人称之为“锅渣”)香脆无比。将锅巴与米汤水小火煮成锅巴米汤,其清香绵长之味很是独特。将洋芋切成三角形状的块,搁少许油盐炒至入味,埑在锅底,掩上米饭,盖上锅盖,小火慢炕成洋芋锅巴,久吃不够。锅巴饭只能在铁锅柴火灶上做,是农家款待稀客的盛情之物。
竹溪南部山乡,苞谷多产,大米稀缺。人们把苞谷面中掺入大米,做成“面面饭”,并给它起了一个形象而有诗意的名字“鱼儿背沙”,米如鱼,苞谷面如沙,令人赏心悦目。鱼儿背沙虽为粗粮,要将粗粮烹制成美味,自然要多花心思和功夫。将大米煮成半熟,盛入烧箕筐控水。将苞谷面拌湿后大火蒸成半熟,再将这两种半熟的粗细粮食混合拌匀蒸熟。
鱼儿背沙本是人们解决大米不足的无奈之举,长期流传下来,如今巳成为一种地方特色的农家美食。
蒸面也是一道颇费周折的杂粮主食。将面条煮至八成熟,捞起过凉水,将洋芋、四季豆或豇豆分别炒至半熟,再把它们分层盛入铁锅中蒸熟。多种杂粮混合,多种味道相互渗透互补,口味丰富多变,亦菜亦饭。
竹溪粗粮烹制方法花样百出,难以罗列,或主食、或小吃,品种不下数十种。
粗粮细作,杂粮巧作,作岀味道,作出情怀是竹溪人善食善厨的佐证,是竹溪人的秉性使然。食物匮乏的年代,竹溪人的生活依然丰富多彩,他们对于生活的态度始终是笃守忠义、乐观豁达。
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子再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子之所言,恰竹溪人之所律也。
注:
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述而》)译文:孔子说:“吃粗粮,喝冷水,弯着胳膊当枕头,乐趣也就在这中间了。用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富贵,对于我来讲就像是天上的浮云一样。”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论语》)译文:孔子说:“读书人立志于追求真理,却以穿得不好吃得不好为耻辱,那就值不得和他谈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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