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竹溪味道》并非菜谱、食单。菜谱、食单讲的是用什么做和怎么做,而本册则关注怎么吃和在哪里吃,也关注和美食缠绵一处的氛围。“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在回味那些适口充肠的酸甜苦辣咸的时候,人们往往更为留恋吃东西时的某种意境或心绪。毕竟,那萦绕于心头的滋味,恐怕是厨师无法烹饪出来的。
我把那些浸润于美食之中却又洋溢于食材之外的感受点染于纸上,写成了这本《竹溪味道》,想与竹溪人以及关注竹溪饮食的人分享普通饭菜里的温情和爱,分享竹溪山山水水之真味。尽管美味千姿百态、众口难调,然而缠绕其间的亲情与乡情却是相通的。
我非文化圈人士,文化水平仅为初中,而且非勤行中人,对于“爆炒烧燎煮,煎糟卤拌汆”等等烹饪技巧只能从一个“吃货”的角度来理解和描述,难免露怯。幸好这本册子并不是写给大厨们的专业书籍,而只是供那些和我一样喜欢竹溪饮食的朋友们解闷儿的谈资。若有不妥之处,就请一笑了之。
二O一七年六月二十一日(老盆)
作者简介
彭卫东,竹溪县西关街人,从事餐饮经营五年,因与锅碗瓢盆为伍,故号“老盆”。
南宋诗人岳珂有一首《馒头》(宋时,包子馒头为一物)诗:"几年大学饱诸儒,薄枝犹传笋蕨厨。公子彭生红缕肉,将军铁枚白莲肤。芳馨正可资椒实,粗泽何妨比瓠壶。老去牙齿辜大嚼,流诞才合慰馋奴。"描写了当时人们对于包子的喜爱。竹溪是个既产水稻又产小麦的地方,竹溪人自然是会做面食,善做包子,而且竹溪的包子也很有地方特色。
竹溪的包子从馅料上讲,有盐菜包子、韭菜豆干包子、小葱瘦肉包子、槐花包子、豆沙包子等等。在鄂西北地区,竹溪包子不仅馅料最为讲究,而且包制工艺也颇为精致。其他县市的包子则大都为千篇一律的粉条包子,其口味为单一的酱香味。如果说天津狗不理、上海生煎包、杭州小笼包、广东叉烧包、重庆灌肠包、靖江蟹黄汤包、云南破酥包是包子中的"大牌"。与大牌们相比,竹溪包子可谓是深山中的小家碧玉。随着竹溪餐饮声名四起,这深山中的小家碧玉也赢得了四方食客的欣赏和喜爱。
竹溪包子花样众多,其中盐菜包子和韭菜豆干包子风味最为特别。盐菜是竹溪独有的一种食材,其独特的制作工艺和味道,是我在竹溪以外的地方没有发现过的。竹溪盐菜是由萝卜叶、芥菜、白菜苔、雪里红、春芽等菜叶晒干后腌制而成。将盐菜、带皮五花肉(或是猪肉炼过的油渣)、豆腐干剁成丁,炒熟炒香后做馅儿,就是盐菜包子。
韭菜是一种很常见的蔬菜,但是竹溪的韭菜与別处的韭菜明显不同,其叶茎较小,纤维较粗,水份较少,而韭菜的辛辣味却更浓,也更有嚼劲儿。将韭菜与豆腐干切碎后作馅儿,就是韭菜豆干儿包子。 竹溪的豆腐干也是极具地方特色的,这是由竹溪特定的水质、环境以及竹溪豆腐特殊的制作工艺共同作用而造成的。
特殊的食材造就特殊的食物,这就是竹溪的盐菜包子、韭菜豆干儿包子地方风味的缘由。
很多竹溪人还记得当年县城西关老街两家远近闻名的包子店, 一家是半柵儿街的李家包子,一家是王家道子的甘家包子。如今老西关街在旧城改造中拆除,李家包子店已不知所踪,甘家包子店迁致城南大裕沟廉租房小区。
廉租房小区的甘家包子无店铺无招牌,每天上午,來此吃包子人总是络绎不绝。有小区及附近居民,还有慕名而來的外地食客。老板自顾包着包子,食客们自寻桌椅,自拿碗筷,自倒茶水,见缝插针落座,等待包子岀笼。
甘家包子店的老板是竹溪中峰甘家岭子上的人,甘家岭子人大多是性格倔强而耿直的"拐"人(历害人)。常言道:店大欺客,然而这里却是店小欺客。食客们知道老板是甘家岭子人,不好惹,所以不计较她的服务态度,只求吃到包子。有些外地食客不明情况,久等包子不来,便不耐凡地催促一句,不苟言笑的甘老板脸往下一拉:"这一锅被人预定了,你要吃的话还要再等半个钟头。"气得人家愤然而去。但也有些德性好的食客受冷后不予计较,笑脸等待,不料包子很快就上来了。人们消费时,享受服务,高高在上已成习惯,今日突然受挫,有顿悟的人呡嘴一笑,只当是体验一次别样的修行。
吃甘家包子要配一碗辣子(汤)。将辣椒面以滚油浇泼炸香,和入蒜泥、芫荽和盐,加水少许勾芡,一碗辣子(汤)鲜红鲜香。
吃甘家包子有一套程序,先将包子咬一小口,从口中灌一勺辣子(汤),再咬下一口,再灌一勺,一盘包子吃完,一碗辣子灌光。大汗淋漓,佌佌以怀,这就是竹溪人吃包子的吃相。 梁实秋写江南人吃汤包:"取食的时候要眼明手快,抓住包子的褶皱处猛然提起,包子皮骤然下坠,像是被婴儿吸瘪的乳房一样……"(《汤包》·梁实秋),与秦潍河畔风月情怀的温婉相比,竹溪人的吃相自然是粗旷而痛快的。
随着西关老街的拆除,一大批令人记忆犹新的老字号食铺、老手艺店以及老的风俗四散流离、踪迹难觅,新的西关街即将涅槃重生、华丽呈现,但愿这些老食铺、老手艺、老风俗能凤归旧巢、香火流传,只有它们的生生不息,"西关街"文化生命才丰满而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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