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母亲哭活的。
12岁那年,我患了慢性脑膜炎,在离家5公里的一家小医院住了38天,而其中的18天中,我一直处于昏死状态。
在我昏迷不醒靠吊针维系弱小如蚁的生命的18个日日夜夜里,母亲始终守候在我的床头长哭不止。当我突然重新睁开双眼看世界时,母亲更无法解读这种生命的奇迹,她只是以她那十分朴实的理解将我这个生命奇迹看作是她和我父亲前世做多了好事。我至今还记得母亲看着刚活过来的我时绽开的笑被容,那是我所见到的母亲最开心最灿烂的笑。
这之后,尽管头痛仍未减轻,但毕竟一天一天从那片阴沉沉的噩梦里走向一片阳光地带。
可是,就是我即将从这场灾难里挣扎出来时,另一场劫难又悄然潜伏于我的家庭。
那时,父亲饲养的几池鱼苗正待出售,但他为了照看我,无暇顾及鱼种。就在我病愈出守的前几天,一场洪水将父亲的三口鱼池全淹没了鱼池与水田化作一片水泽,数千条鱼种顷刻随水流走。然而,因为我奇迹般的复活,父亲和母亲带我回到家里面对这新的灾祸时,竟显得十分平静。
这一年,为我治病加上鱼种无售,我那个在当时还算得上殷实的家一下子变得困顿起来。我们只得向别人借红薯充饥……
即便如此,母亲依然以我生命的失而复得而欣慰。母亲像个男人一样干各种繁重的农活。母亲用眼泪把我哭活,然后又用一个女人特有的顽强和父亲一起支撑起我们那个贫穷的家。
母亲柔弱,用她柔弱的泪水滋润我枯萎的生命;母亲更坚强,用她的坚强告诉我怎样生活。母亲经历的艰辛,只深深藏在心里,很少跟我们提及。只有去年她从老家来照顾我生小孩,我们母女才有更多的时间一起回忆往事。母亲幸福地讲诉自己的经历,处处流露出对父亲为人处事的赞赏;母亲快乐地讲诉我的成长趣事,点点滴滴的细节都记忆清晰。当听到这些不曾知晓的往事时,我心里既为父母的艰难经历而心酸,又为父母的相濡以沫而感动。
在我心里,您是年轻、漂亮、高大、让人自豪的母亲。女儿长大了,长得比您高,您显得更瘦小了;您的青丝变白发,眼角也有了深深的皱纹,您显得更苍老了。母亲,您请不要老去,请您与我一起肩并肩,手挽手走更长、更多的路……( 刘维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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