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辉煌的城池都会汇入历史。岁月如刀,坚垣仿佛瞬间沦为断壁,在新的辉煌面前归于永远的沉寂。
——题记
西关老街,是竹溪现今唯一保存了近600年的古街。人尚不过百年,何况经历近600年风霜。与其说老街沉淀了太多太多的文化余韵,不如说蓄积了太多太多的伤痛。
斑驳的墙、开裂的门、灰黑的窗,无一不是伤痛的痕迹。
很多人都相信,街道虽是坚硬的存在,但也有柔弱的生命和情感。西关古街除了拥有生命和情感,还拥有渗透盛衰荣辱的气度和力量。试看多少商埠楼亭、里间纷争、风流人物,都在古街的胸怀里羽化为往事,留滞为传奇。变化的是车马、世相、尘烟,不变的是青砖、檩椽、黑瓦。
如今的子孙们,只能从仅存的典籍里拾起碎片,拼凑西关的壮丽。然而,典籍只是一种叙述历史的载体。载体永远无法呈现真相、包容沧桑、感知疼痛。当人们竭力在虚空中寻找西关历史的踪迹时,非本质的表象世界才得以在感官中重现。这种重现犹如闪电,可划破现代人的隐秘之室;无尽的光芒,可将古老与现代消融的干干净净,只有心灵赤裸裸地站在深深的巷道里,与湖南馆、黄州馆、“高合顺”和方义桥对话。
是啊,在悠悠竹溪,详知明清存亡、民族沉浮、华夏复苏的,只有西关老街了。还有谁能比她更清楚变迁,痛得更深沉?可以断定,明清王朝交替的时刻,在这里上演了惨烈争斗;水深火热的危亡时刻,在这里发出了悲壮一吼;民族解放的激情时刻,在这里响起了嘹亮歌声;时代以春天的姿态拂过人们心坎的激越时刻,在这里抽生了绿色新枝……
不要认为西关就是一条建于明代成化年间的老街。真正记载西关的,不是志书和野史,而是西关街自己。因此,走进西关街,就走近了历史。古街孕育了世世代代的西关人,西关人又把生命回赠给了古街。这是一种生生不息的循环,也是今人亲近西关风情的唯一通道。人们珍视老街,缘于对无数生命沉淀的历史的敬畏。
谁都不会认为西关仅是一条老街。尽管这里的居民也许厌倦了老街的破旧,但仍然在水泥楼房的诱惑面前迟疑了。这里的人与街构成了统一的风景。所以,直到今天,老街仍有开店铺的、扎簸箩的、烙烧饼的、铸铁器的。汽车喇叭声与铁匠铺的敲打声相混,高跟鞋、炫彩手机与木板门、五重院互融,相混相融之间,是一种生动自然的形态,别致地在西关街头流动。
流动的风景似乎掩盖了西关历史的疼痛,但只要徒步于老街,那些残存的痕迹仍然刺目。这是历史的悲剧式的浪漫。西关街成就了近600年的竹溪古韵,但仍然要被新的历史图案覆盖,尽管人们正在积极寻求保护利用西关古迹的办法,可谁也不能真正挽住西关老街那渐行渐远的笑容。这是历史的滑稽式的表演。
记得有一个多次从西关街穿过的年青诗人,写过这样几行字:“有人曾无数次阅读/阅读你的眼睛/就象供奉一尊神/……有人曾饮过你的泪水/苦涩总在午夜/潮起潮落/一滴泪的力量/摧毁所有的城墙/在这个缺乏传说的集市/是谁在寻找/被车流淹没的/一声叹息……”
真想问一句:满身伤痕的西关老街啊,再过500年后,你是否沧桑依然,浪漫依然?古色古香的西关街啊,人过100年后,是否沧桑依然,浪漫依然?(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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