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打工

刘卫

女儿从小到大，我们宁肯自己生活上节省点，尽量让她少受苦。自从上大学后，我们每周发给她四百元生活费，物价上涨后，又多挤出一百元。女儿把这一切看成是天经地义。有时还攀比，说有的同学一个月就有三千多元的生活费。妻子叫她与那些来自农村的同学比，他们不仅不要家长的钱，还在假期打工自己挣学费呢！女儿对此不置可否，不屑一顾。
可刚发了暑假，女儿突然对我们说，她已跟同寝室的晓雯约好，打工去。我们有些吃惊，问她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女儿调皮地笑道，就算是吧！学校开展了“体谅父母”的活动，她从中得出了许多领悟，晓雯生活自理能力很强，尽量减少其父母的经济负担。
打什么工？怎么打？我让她谈谈想法。我有几个朋友能帮得上忙，譬如，在超市里理货，有空调，收入还可以。或者去做短期培训老师，人辛苦点，但“进项”不少。女儿摇头，晓雯有办法，沿街找，就想打一份收入“不菲”又能受苦的工来磨练自己。
几天下来，两个小姑娘满街找，最后看中了一家做“土家菜”的餐馆，那儿生意好得不得了，大量缺工。经过简单的面试，女儿长相好些，主管让她上菜；晓雯动作麻利，脑子活，又有“文化”，让她协助采购，打理后厨。
起初女儿以为上菜简单，按每桌订下的单子端上去即可。可真正做起来，脑子好像不够用了，别人连跑带走，同时能照看七八桌，女儿就连二三桌还顾不过来。就餐高峰时，还把菜上错了。如果同时有顾客催，更是显得手忙脚乱。最难堪的一次是端汤，碗边烫，盛得又满，脚一滑，女儿竟然把汤碗摔到地上，油水溅到顾客的裤腿。遭到主管严厉的呵斥，强忍着泪水向顾客道完歉，女儿躲在过道上“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而在这其中，晓雯以前经常帮家里干活，买些东西、择菜等杂活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她适应能力强，与在此打工妹有很多共同语言，混得很熟。一个月下来，女儿业绩一般，只发了基本工资，还扣来了损坏公物费。晓雯则拿了突出表现奖，经理和同事表示舍不得她走。以后毕业了，如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欢迎她来当领班。
两者相比，对女儿的刺激很大，显然这是城里泡在蜜罐里孩子成长的结果，女儿从中看到了差距。对女儿来说，那一千多元的工钱沉甸甸的，是冒着酷热、遭遇同事和领班的白眼，一盘一盘的菜跑出来的。看来干那行都得要真功夫。累中有苦，苦里带辣。挣钱的艰辛使她的意志得到了磨练。一次打工的经历就是提前进入社会的预演啊！
看到女儿思想上发生了这些惊人的变化，我们顿感欣慰，这工打得值。仿佛觉得她现在像一只已经会觅食的小鸟，独行独立，既能在明朗的天空迎接辉煌的太阳，也能振翅翱翔，搏击风雨，做生活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