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传人舞龙灯
赵璞玉张明庚赵友志
古老的竹溪，自庸以来即有龙崇拜的习俗。直到现在，随处可见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前房屋的门窗、大梁上都有龙图腾的图案。更不用说明清以前的寺庙、观宇、花屋、宗祠、会馆……的雕刻、彩绘、瓦当的龙型饰物了。地名也喜好冠以龙字，如：黑龙、黄龙、青龙、龙山、龙王垭、龙王头……。就连家里生了个男孩也要以龙字命名，如：金龙、成龙、显龙、亦龙、应龙……而笔者最感兴趣的是传统文化娱乐“舞龙灯”。
竹溪有三种“龙灯”
远古，竹溪没有真正的土著人。查阅各氏家史，其老家都是外省外县之人。先祖们或迁徙或逃难路经竹溪，见此地茂林修竹，山青水秀，夏无酷署，冬无严寒，且四季分明便不忍离去，就此开荒耕种安下家来。竹溪土地肥沃、泉水甘甜，随处垦一洼田地，播下稻种就能收获金灿灿的谷子。先民们为庆贺丰收，感恩上苍掌管风雨的东海龙神的雨露布施，便用当地优质竹篾扎成龙的骨架，用收割后的稻草装饰成龙的肌肤，十数壮汉，身裹稻草编织的草裙，舞动着猎猎的长龙，狂欢地释放着内心成功丰收的喜悦。这是竹溪最早的舞龙灯，俗称“草龙”。后来又诞生了别样更辉煌的龙灯，“草龙”成了春节期间孩子们游戏的玩具。每逢春节，孩子们以草扎龙，沿街挨家舞龙，讨要蜡烛、点心、鞭炮等物。笔者在幼年时代，还见过兄长们舞草龙闹春，现在已绝迹三十多年了。
自唐宋以后，竹溪人民仍以竹篾捆扎龙的骨架，但用绸缎裹饰龙的肌肤，并绘以华丽的龙纹、龙鳞，每遇盛夏干旱之时，舞龙人身着短裤，头戴柳枝编成的凉帽，从西关街头的方义桥，舞龙到城东的东门求雨，沿途十里长街，家家户户门前摆放桶盆盛满清泉，当求雨舞龙队伍经过时，以水浴龙，泼水浇舞龙人。据说当时十里石板长街顿时水花四溅，流水洗遍县城成河。待舞龙队伍回返时，总能大雨倾盆。这就是“水龙”。回想时下云南泼水节，仿学竹溪舞水龙也未可知。水龙在冬天春节时也舞，龙还是那龙，因为冬天气温较低，舞龙人身着彩衣，观龙者也不泼水，人们便称此时的龙灯为“旱龙”。“旱龙”以舞动变幻龙形为美，或盘龙、或走花、或翻滚，以龙形自然流畅、惊险奇妙为舞龙高手。这就是竹溪的第二种龙灯。
第三种龙灯叫“火龙”。火龙以竹蔑为骨，表贴皮纸为龙的肌肤。龙头、龙节内置油炸皮纸捻子灯，从龙头到龙尾，龙节之间用三根绳子三角形连接。舞龙壮汉只穿黄色长裤，焰花点燃直射舞龙者赤裸裸的背部。焰花越多，舞龙人怕烧伤背部，跳跃舞动越欢。火龙配有威严的仪仗，其顺序为：排灯—万紫千年—流星笼—双长号—锣鼓—龙珠—龙头—龙节—龙尾。
舞“火龙”有很多习俗规矩
习俗规矩一：画龙点睛。火龙做好后，在出灯之前，要择吉日吉时，觅带龙字有山有水的地方给龙开光，俗称画龙点睛。开光时，燃香表鞭炮，鸣锣鼓长号，请诸神莅临，唱颂歌告示天庭。然后，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做龙、舞龙的传人，持笔沾着由朱辰砂、顺风、千里、精血配制而成的神液，点画在龙的眼、口、鼻、耳、头等五官上。开光后的龙灯，就是真龙的化身，具有龙的神灵。出灯舞龙所到之处，能给百姓及万物带来幸福吉祥。没开光的龙灯称为“瞎龙”。
习俗规矩二：龙有十二段节和十三段节之分。通常龙灯连头带尾十二段节，昭示一年十二个月。但逢闰月年必须加一节为十三段节。此规矩断不能错，如果错了便视为“孽龙”。
习俗规矩三：龙头上的胡须被视为圣洁之物。舞龙人都有义务保护龙的胡须，因为，信众们梦寐以求地都想获得几根龙须作为镇灾避邪的信物。未满六周岁儿童的父母都喜欢把孩子抱着从龙嘴里通过，喻意孩子已被龙吃过了，一生将无灾无难长命百岁。但这请龙“吃”孩子要送红包，少则数百元，多则上千元。
习俗规矩四：龙灯有着严格的辈份尊幼之分。竹溪有白须龙和红须龙，白须者为祖辈，红须者为孙辈。红须龙路遇白须龙要避让街边，舞龙人要下跪叩拜，让白须龙耀武扬威地舞过。明清至新中国成立之前，竹溪仅有郭家梁人敢舞白须龙，因为郭氏家族宠大，祖祖辈辈崇尚武艺，特别是板凳拳、长拳、查拳代有传人。其他社团组织如果也舞白须龙，必将引发群体械斗。解放后，共产党领导人民建立社会主义新中国，实行人人平等。因此，六十多年来，竹溪只舞红须龙。
习俗规矩五：化龙。火龙一般正月初二晚出灯，到正月十六日晚通霄会灯结束。十六日晚黎明前必须到龙的开光地，把龙点燃焚烧掉，此举以示送龙回天庭。民间传说不化龙，存放龙灯之地一年不得安宁。
竹溪西关街有
户“龙”的世家
竹溪县城关镇西关街日进村二组李子清一家，可称为龙的世家。他的家族伴随着西关古街600多年的历史，祖祖辈辈做龙舞龙。有据可考的他祖父以前的数辈先人就以扎龙灯及其它手工艺为生。其父李传宏，1915年出生，2004年去世，深得扎龙灯真传，毕生以扎龙灯、狮子及其它手工艺品为生。其母罗秀芝，1918年出生，现年93岁，至今身体健朗，还能帮助儿子做些捆扎、裱装的精细手工。
李子清，男，1941年3月出生，现年70岁，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带着妹妹李玉梅随父学扎龙灯，到七十年代初兄妹二人始得真传出师。三十多年来，兄妹二人独立或参入扎龙灯近10条，最后一条龙还是1999年县文化局安排完成。在采访李子清时，他焦虑地说：“我老李家世代扎龙灯、舞龙灯，崇拜龙的精神。以龙为生，以龙为荣，可这一灿烂的地域文化，传到我这一代没人学了。儿子、孙子工作的到单位了，读书的上大学了，可就是没人跟我学扎龙灯。我今年70岁了，我妹妹是最年轻的传承人，1952年出生，今年也59周岁了。十年、二十年后，谁还会扎龙灯呀？”
龙的传人龙金海
龙金海，男，1966年4月出生。竹溪县中峰镇中峰观村三组人，因自幼家境贫寒，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便外出打工谋生。因勇于吃苦，加上颇有组织能力和经营头脑，20多年的拼搏下来，积累了一定的财富。致富不忘故土，近几年投资近千万元，在家乡建了一个加油站及其它产业，带动了一方百姓脱贫致富。
2011年春节期间，他看到竹溪传统的火龙灯多年没有舞起来。会扎龙灯的越来越少，会舞龙灯的也越来越少了。为了这一传统文化能够传承下来，龙金海个人出资3万元，聘请本地扎龙、舞龙前辈陈国友为老师，带领一帮曾跟随自己打拼事业的农民工兄弟46人，建起了“龙金海龙灯狮子文艺宣传队”。这个农民工文艺宣传队，从正月初二给火龙开光出灯，正月十二日晚农民工舞龙队进县城给全县人民拜年，到正月十六日会灯化龙，着实把全县春节氛围推进到了一种喜庆、祥和、热火朝天的环境之中。竹溪人民多年未见的这一传统火龙文化奇葩，又伴随着喧天锣鼓、声彻苍穹的号声、斑斓激烈的焰花绽放出新春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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